第(1/3)页 林笑笑刚走到村口大槐树底下,支书家那小孙子就冲她晃着手里的纸片,嗓门扯得老高:“林笑笑!支书说你娘欠他家半袋米,今天就得还!还不上就去大队部说清楚!” 她脚下一顿,没接话,只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补丁布鞋,灰扑扑的,沾着早上的露水。 还米?她娘死的时候连口薄棺材都是借的,哪来的米账。 她心里门儿清,这八成是王翠花嚼完舌根,又找人压她一头。 她没争,也没恼,只把肩膀往里缩了缩,声音软得像刚出锅的豆腐脑:“知道了,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不快,但稳。 她不能去大队部。去了就是挨批,挨批了就得低头认错,认了错就得被按着头嫁给张屠户。五十块彩礼,瘸腿男人,一堆拖油瓶,日子能苦出汁来。 她得躲一躲。 趁人还没围上来,她拐个弯,贴着田埂往河滩溜。 风从芦苇荡那边刮过来,带着股湿泥和水草的味儿。她蹲在石头后头,掏出兜里的半块窝头,硬得能砸核桃。她啃了一口,牙都酸了,咽下去像吞刀子。 她捧了口河水漱嘴,凉得脑仁疼。 这日子没法过,可她不能认。 她盯着水面,脑子里转得飞快。野菜?能挖点荠菜、马齿苋,晒干了也能换盐。草药?山里有金银花,但得翻山,她没工分,出村就得报备。鸡蛋?林婶家那几只鸡,连蛋都归她儿子吃,哪轮得到她。 正盘算着,眼角忽然扫到水里一闪。 银光。 她眯眼一看,水面上漂着条小蛇,银白色的皮,头顶有两个小鼓包,像谁捏泥人时多按了两下。它浮在那儿,一动不动,尾巴尖都软塌塌的,眼看就不行了。 林笑笑愣了下。 这蛇长得怪,村里老人常说银蛇是水精变的,碰了要倒霉。她小时候也怕蛇,可现在——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窝头,又看看那条快翻白肚的小蛇。 “咱俩谁也别说谁。”她嘀咕,“一个快饿死,一个快淹死,都是没人要的货。” 她掰了点窝头渣,往水边一撒。 小蛇抽了下,头微微偏了偏,没吃。 “你还挑食?”林笑笑翻个白眼,“我吃猪食都咽得下去,你倒嫌弃上了?” 她把窝头往旁边一搁,心想算了,反正也救不活。 可那蛇眼睛睁着,灰蒙蒙的,却没死透。那一眼,不凶,也不怕,就那么看着她,像看懂了她心里那点憋屈。 她忽然就心软了。 “行吧。”她叹了口气,“我穷得叮当响,还给你口吃的。” 她把窝头捏碎,一点点往它嘴边推。小蛇还是不动。她急了,干脆咬破自己手指,混着点口水,滴了一滴在它唇边——要是蛇有唇的话。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