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就在嬴城行走之中,一件很奇怪的现象吸引了嬴城的注意。 “去把哪个凉席揭开。”嬴城眉头一皱的指着一个阳角旮旯处的凉席。 闻言的张良和陆贾也是一愣,寻着嬴城指着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一处破旧的土墙旁,阴暗潮湿的犄角旮旯,却横放着一张木床,木床上面似乎睡着人,一动不动的样子,被凉席盖着。 也是奇怪。 不用张良几人去,黑甲卫迅速的动作。 “几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做啥?” 旁边还在木头架子上面的盖房子的一名男子急忙一蹦子跳下来想要阻止。 可黑甲卫得到嬴城命令,没有理会男子,直接掀开了凉席。 “公子,是个老人,但似乎得了老病!”其中一名黑甲卫迅速的回道。 嬴城再次眉头一皱,抬脚几步迅速的走到墙角旁,盯着木床上面躺着的……尸体! 是的。 在他看来,这木床上的老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一个枯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全身的肉已经快报被榨干了的,只剩下耷拉皮肤的……还活着的老人。 这个老人过去很胖,因为胳膊上的皮肤掉着很长。 见到嬴城的官服,躺着的老人慢吞吞的张开嘴巴,骷髅架子眼眶转着无神的眼珠子道:“官……爷?” 张良也是惊呆了,不敢相信的盯着面前的老人。 阴暗潮湿的角落,将人丢在这里,就不管了。 而整个马台里的里民,却在这里大兴土木,各忙各的。 实在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一幕。 “难道就没有人管吗,怎么就将人丢在这里,用凉席一盖,任由死亡,如何为孝道。” “百善孝为先,如何以此等方式对待生育之恩的父亲?” 张良怒斥。 围观而来的陆贾和众多的儒生也是怒从心来。 如此有违孝道的行为,着实看不下去。 嬴城也是眉头紧锁,忍不住心中愤怒的质问道:“这是谁的爹,被扔在这里难道就不管吗?” 旁边的里民也是被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回道:“回官爷,这是马老太爷,里正马大的爹。” 正此时。 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急匆匆的赶来,边跑边急切的喊道:“马台里里正马大拜见大律令。” “这是你爹?”嬴城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的质问道。 马大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色道:“是下官的爹!” 嬴城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张良就已经愤怒抑制不住的怒问道: “马大,你如何敢将自己的父亲丢弃在这无人问津之处,而你这样不遵孝道之人,竟然还能被尊为里正,岂有此理。” 马大自然不认识张良,可见到张良站在大律令的身后,愤怒的质问自己,也是心中一紧,急忙解释道:“启禀大律令,我爹得了老病,我已经放弃救治了,只能等死。” “并非是下官将父亲丢弃与此,只是老病身体发热,需要以凉水降热,置于这阴暗潮湿之地,或许还能多活几日。” 张良眉头紧锁的怒斥道:“那就无人照看吗,如何能对得起生养之恩?” 嬴城也是疑惑,低声询问郭怀义,“这老病是什么?” 郭怀义迅速的回道:“公子,这只是民间的一种叫法,其实就是放命,生命垂危即将死亡之意!” “在军中经常以老毛病来自称,就是治不好旧疾。” “而在民间,老病这种称呼,却更多的是等死之意。” “以这老人的样子,已经无法进硬食,甚至连米汤之类的流食都吃不下去,只能以凉水或其他冰凉果梨之汁的凉食来喂食。” “这里正说的没错,也不知是何原因,人虽近死,可身体却越来越滚烫,尤其前胸所在,近乎到滚烫的地步,必须要用冰凉之物来降温。” “这样子,死就是这七八天的事情,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用,无力回天。” “这种情况在民间常见,尤其是因为劳疾而老病,可能一趟便是四五年,两三年,儿女早已如寻常对待,等着死亡,毫无他法。” “而勋贵之中,自是请最好的疾医来治疗,也因此,并不会如这般消瘦的只剩下骨头。” 闻言。 嬴城愣愣的盯着躺在木床上等死的老人。 也看着不怎么悲痛的马大以及匆匆赶来的马三,马家的几个弟兄。 “老人躺了多久了?”嬴城问道。 马大唉声叹道:“回大律令,不算今年,快三个年头了。” “早年我爹瘫痪在床,却也能坐起搀扶而走,但这是越来越不行了,今年开始,就无法吞咽硬物,只能以流食吊着命,可上月二十二左右,连流食都吞咽不下。” “下官也想照顾啊,可这照顾也没有用啊,什么都干不了还托着下官这个壮劳力,再加上里中事情太多,就只能把爹放在这里,让王四家看着点,什么,什么时候死了,喊……喊下官一嗓子。” 说着。 马大,马二,马三几兄弟匍匐在地上。 “罢了,我只是来看看马台里的情况,你们,各自忙去吧!”嬴城摇了摇头,不理解这种行为。 却能想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无奈的场景。 生老病死啊! “下官谢大律令宽恕。”马大感激的高呼。 嬴城已经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犄角旮旯,再次回到了大路上。 可刚没走两步。 “爹啊,爹啊,爹啊……” 嬴城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凄惨的哭叫声。 那是一声声凄厉而失去亲人的痛哭声。 嬴城没有回头去吊唁,只是心中微微叹息。 可又走了几步。 “喜丧喜丧,还请诸位邻里多有帮衬,帮我马家兄弟把咱爹的丧事办过去。” “不过不要影响屋舍的营造的事情,王四,你麻烦点,去请占卜先生来一趟,折个日子下葬。” 嬴城很想回头去看一眼马大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他还是忍住了,继续查看着马台里建设的情况。 可再次走了几步。 “马老太爷走了,马太爷走了,哈哈哈,终于走了,嗷……走了,终于走了!” 一个看起来傻乎乎,高兴的青壮欢呼跳跃的举着小风车向着嬴城奔跑而来。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幕。 唰的一声。 黑甲卫就紧张了起来。 似乎傻乎乎的青壮感觉到肃寒的杀气,本能的停下来,就站在路中间,咬着崭新却又脏的不成样子的袖口,惊叫道: “啊,马太爷来了,马太爷来了,马太爷来了。” 慌不择食之中,傻乎乎的青壮丢掉了手中的风车,撒腿就疯疯癫癫的跑了。 嬴城有种感觉,如果去调查这个傻子的事情,有八成的可能和马家兄弟有关。 不过,嬴城没有让人去追,也没有去关注。 继续向前走着。 走了有一里地。 却见到这里的人知道马老太爷死去的消息,不怎么在意的讨论着。 “那马老太爷,的确把马大拖累了。” “马二不务正业,跟个混球一样,马三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哈怂,马四吧,胆小的连老鼠都怕,马五吧,一年也不回几次家里,马六还年幼,整个马大家,就靠着马大支着,的确不容易啊,这下好了,这马老太爷终于走了,能轻松不少啊。” “谁家容易了,唉,王四的小儿子,才十二岁,他贼娘的就跟着那帮混球蛋子往水渠里面跳,溺死了,你说这冤不冤。” “话说,你大哥的尸骨找到了吗?” “哎幼,我们上哪找去啊,不找了,找了些大哥的衣物,立了个衣冠冢,把我小儿子过继给了大哥,也算是给大哥继个香火吧。” “咱就盼望着,把这哈球日子给过好了,就知足了。” “是啊,老天爷要收谁,谁能拦得住,活一天算一天吧,赵井,那不是例子,马家坡咱们都来来回回多少遍了,可就他拉着车,连人带车的翻下去,还直娘贼的刚好被车条给穿了胸口。” 嬴城顿了顿足,走在乡里之间,能听到很多。 可越是听的多,心情就越不好。 触目惊心却又真实发生着的。 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嬴城没有去问,而是继续对马台里的建设工作进行了大概的观察。 在乡里之中,百姓的房屋都是方正大院。 有五间或者七间的屋子和一个围墙或篱笆围成的院子。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库房。 即便是装不到粮食,也是建的很大,很牢固,居于高地,地面干燥,做好了用粮食装满一个屋子的打算。 而大多数的房子,都是东南朝向。 大门对正堂,正堂有普通的三间连一起大。 很少有套间和套院,至于别苑,别想了。 而不管是厨房还是其他房屋,里面都有一个大土炕。 但也并不是全部如此。 也有东西朝向的院子。 而如果去看布局,基本上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样子,总而言之就是要在比较高的地方,至于具体的模样,一切随心。 渐渐的,嬴城已经视察完了马台里。 往东北方向看,便能看到一个超巨型的院子。 “宣传大院啊!” 嬴城长长的感慨一声。 第(3/3)页